莲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雨湿红绡[2]。那将红豆记无聊[],春色己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潮[]。离魂入夜倩谁招[]。
【赏析】 这首《浣溪沙》是闺怨主题,写女子别后相思的愁绪。
这是纳兰词里很常见的主题,纳兰容若很有意识地延续了《花间集》的传统。从写作技法上看,照例是以客观世界的无情来反衬人生的深情:“春色己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潮”,春色浓如酒,正是好时候,思念的人为何不能如期归来呢?四季轮回,我们永远知道春天何时会到来,却永远不知道人生的春天何时才能等到。
【笺注】
[]莲漏:即莲花漏,是一种雅致的时钟。李肇《国史补》载,惠远和尚因为山中不知更漏,所以用铜片做成莲花形的容器,底下有孔,放在水盆里,水从底孔里慢慢渗入,渗到一半的时候容器就会沉下去。一昼夜会沉十二次,是为十二个时辰。容若《眼儿媚·中元夜有感》有“莲花漏转,杨枝露滴,想鉴微诚”。
[2]红绡:代指红色的花朵。
[]那将红豆记无聊:古时女子有拈红豆而思念远人之事,韩偓《玉合》有“罗囊绣两凤凰,玉合雕双鸂鶒(xī chì)。中有兰膏渍红豆,每回拈着长相忆。长相忆,经几春。人怅望,香氤氲。开缄不见新书迹,带粉犹残旧泪痕”。
[]归期安得信如潮:化自王彦泓《错认》“秋期只愿信如潮”。潮水来去皆有定时,故称潮信。闺怨题材的诗歌常以潮信来对比远人没有确定的归期。李益《相和歌辞·江南曲》:“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白居易《杂曲歌辞·浪淘沙》:“借问江湖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离魂入夜倩谁招:典出唐传奇《离魂记》,倩娘与王宙相爱,王宙远行,倩娘的魂魄在半夜离开身体,与王宙同行。
又
身向云山那畔行。北风吹断马嘶声。深秋远塞若为情[]。
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旧关城。古今幽恨几时平。
【赏析】 这首《浣溪沙》是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纳兰容若在塞外行程中所作,当时容若随副都统郎坦、公彭春等人执行“觇梭龙”的任务,即侦察东北雅克萨一代罗刹势力的入侵情况。这一场北行大大开阔了容若的眼界,使他写出了许多边塞主题的诗词。
敏感的诗人,总会从一时一事之中感受到抽象的、永恒的问题,所以作品也会超越一时一地的具体事物而成为永恒的文学遗产。“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旧关城”,这是眼前的风景;“古今幽恨几时平”这是永恒的感叹。
【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