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所谓格物云者在即物而穷其理也即物穷理是就事事物物上求其所
朱子所谓格物云者,在即物而穷其理也,即物穷理是就事事物物上求其所谓定理者也。是以吾心而求理于事事物物之中,析心与理为二矣。夫求理于事事物物者,如求孝之理于其亲之谓也。求孝之理于其亲,则孝之理其果在于吾之心邪?抑果在于亲之身邪?假而果在于亲之身,则亲没之后,吾心遂无孝之理欤?见孺子之入井,必有恻隐之理,是恻隐之理果在于孺子之身欤?抑在于吾心之良知欤?其或不可以从之于井欤?其或可以手而援之欤?是皆所谓理也。是果在于孺子之身欤?抑果出于吾心之良知欤?以是例之,万事万物之理莫不皆然,是可以知析心与理为二之非矣。夫析心与理而为二,此告子义外之说,孟子之所深辟也。“务外遗内,博而寡要”,吾子既已知之矣,是果何谓而然哉?谓之玩物丧志,尚犹以为不可欤?
若鄙人所谓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是合心与理而为一者也。合心与理而为一,则凡区区前之所云,与朱子晚年之论,皆可以不言而喻矣。
所即物穷理:意为通过接触事物来研究事物的道理。语出朱熹《大学章句》“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也 晚年定论:王阳明作《朱子晚年定论》,收录朱熹一些包含“厌繁就约”“涵养本原”等论点的书信,认为朱熹晚年改变了观点,与陆九渊的观点接近。此说遭到后世的非议。
你在信中说“听你对学生讲,‘即物穷理就是玩物丧志’,又把朱熹的一些关于‘厌繁就约’‘涵养本原’等观点的书信展示给学生看,认为是朱熹晚年的定论,这恐怕不对。”
朱熹所说的格物,在于即物穷理。也就是在万事万物上探求其固有的道理,是用自己的心在万事万物上推究道理,这就把心和天理一分为二了。在事物上探求道理,就像在父母身上寻求孝敬的道理。在父母身上寻求孝敬的道理,那么孝敬的道理是在我们的心中还是在父母身上?假如果真在父母身上,那么父母去世之后,我们的心中随即就没有孝敬的道理了吗?看见小孩子落井,一定会有恻隐之心,那么恻隐的道理是在孩子身上还是在我们内心的良知上呢?或许不能跟着孩子跳进井里,或许可以伸手把孩子从井里拉上来。这都是所谓的道理。道理在孩子身上,还是在我们内心的良知上呢?以此类推,万事万物的道理都是这样,这就可以知道把心与天理一分为二是错误的。把心与天理一分为二,这是告子的“义外”学说,孟子曾深刻批判过。“只注重外在学习而忽略内心的存养,知识广博而不得要领”,你既然已经知道这样不对,为何还要这样说呢?我说“即物穷理”是玩物丧志,你还认为不正确吗?
如我所说的格物致知,是把我们心中的良知用到万事万物上。我们心中的良知就是所谓的天理,把我们心中的良知天理应用到万事万物上,那么万事万物都得到天理了。求得我们内心中的良知是致知的功夫。使万事万物都得到天理是格物的功夫。这是把心与天理合二为一。把心与天理合二为一,那么凡是我前面所讲的,以及我对于朱熹先生晚年学说的说法,就都可以不言而喻了。
来书云:“人之心体本无不明,而气拘物蔽,鲜有不昏;非学、问、思、辨以明天下之理,则善、恶之机、真、妄之辨不能自觉,任情恣意,其害有不可胜言者矣。”
此段大略似是而非。盖承沿旧说之弊,不可以不辨也。夫学问思辨行,皆所以为学,未有学而不行者也。如言学孝,则必服劳奉养,躬行孝道,然后谓之学。岂徒悬空口耳讲说,而遂可以谓之学孝乎?学射则必张弓挟矢,引满中的。学书则必伸纸执笔,操觚染翰者。尽天下之学,无有不行而可以言学者,则学之始固已即是行矣。笃者,敦实笃厚之意。已行矣,而敦笃其行,不息其功之谓尔。盖学之不能以无疑,则有问,问即学也,即行也;又不能无疑,则有思,思即学也,即行也;又不能无疑,则有辨,辨即学也,即行也。辨既明矣,思既慎矣,问即审矣,学既能矣,又从而不息其功焉,斯之谓笃行,非谓学问思辨之后而始措之于行也。是故,以求能其事而言谓之学,以求解其惑而言谓之问,以求通其说而言谓之思,以求精其察而言谓之辨,以求履其实而言谓之行。盖析其功而言则有五,合其事而言则一而已。此区区心理合一之体,知行并进之功,所以异于后世之说者,正在于是。
今吾子特举学问思辨以穷天下之理,而不及笃行,是专以学问思辨为知,而谓穷理为无行也已。天下岂有不行而学者邪?岂有不行而遂可谓之穷理者邪?明道云:“只穷理便尽性至命。”故必仁极仁而后谓之能穷仁之理,义极义而后谓之能穷义之理。仁极仁则尽仁之性矣,义极义则尽义之性矣。学至于穷理至矣,而尚未措之于行,天下宁有是邪?是故知不行之不可以为学,则知不行之不可以为穷理矣。知不行之不可以为穷理,则知“知、行”之合一并进,而不可以分为两节事矣。
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而必曰穷天下之理,是殆以吾心之良知为未足,而必外求于天下之广,以裨补增益之,是犹析心与理而为二也。夫学问思辨笃行之功,虽其困勉至于人一己百也,而扩充之极至于尽性知天,亦不过致吾心之良知而已。良知之外岂复有加于毫末乎?今必曰穷天下之理,而不知反求诸其心,则凡所谓善恶之机、真妄之辨者,舍吾心之良知,亦将何所致其体察乎?吾子所谓气拘物蔽者,拘此蔽此而已。今欲去此之蔽,不知致力于此,而欲以外求,是犹目之不明者,不务服药调理以治其目,而徒伥伥然求明于其外,明岂可以自外而得哉?任情恣意之害,亦以不能精察天理于此心之良知而已。此诚毫厘千里之谬者,不容于不辨,吾子毋谓其论之太刻也。
所操觚染翰:意为提笔作文。觚,古人书写时用的竹简。翰,笔。也 人一己百:语出《中庸》“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你来信说:“人心的本体原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由于气的拘束和物欲的蒙蔽,很少有不昏昏茫茫的;不借助学习、询问、思考、辨析来明白天下的道理,那么善恶的原因、真假的异同就不能自然觉察,就会恣意妄断,所产生的危害是不能用语言来描述的。”
以上这段话大部分似是而非。大概是继承了朱熹学说的弊端,在这里我不能不分辨清楚。学习、询问、思考、辨析、实践都是学习的步骤,没有学习而不运用到实践上的。比如说学习孝顺,就必须服侍奉养父母,亲身实践孝顺的道理,然后才能称之为学习孝顺。难道只是夸夸其谈空口说说,就可以说是学习孝道吗?学习射击就必须亲自张弓挟箭,射中靶心。学习书法就必须铺纸提笔,书写文章。穷尽天下的学习,没有不实践就可以说是学习的,因而学习的开始本身就是在实践。笃是切实认真的意思。已经实践了,而又切实认真地实践,就是不停地实践的意思。学习不可能没有疑问,那么就需要询问,问就是学习,也就是实践;询问之后可能还有疑惑,那么就需要思考,思考就是学习,也就是实践;思考了可能还有疑问,那么就需要辨析,辨析也是学习,也就是实践。辨析明白了,思考谨慎了,询问也很周密了,学习也有长进了,并且不间断地用功,这就叫笃行,并非学问思辨之后,才开始下手实践。所以就追求能做某事而言称作学习,就追求能解除疑惑而言称作询问,就通达其学说而言叫作思,就追求精密而言叫作辨,就具体履行实践而言叫作行。分析它们的功用则有五个,综合它们的功用则只有一个。我所说的心与理合一块是本体,知和行并举是方法,所以和朱熹先生的观点不一样,原因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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